歐尼與他的筆記本

The Trust That We Don't Have To Talk.13

《無須言明的信任》13

The Trust That We Don't Have To Talk.

逆襲組(Credence/Graves)以及葛林戴華德

原著向,時間點為第一部電影之後。

※包含原創咒語、魔藥與部分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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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迫近幽暗


他從未夢見過如此令他恐慌不已的夢。


那是一片蒼白的世界,葛雷夫獨自一人走在空蕩的紐約街道。強光從天空落下將地上的每一寸黑暗都照得極為狹小而卑微。蒼白荒蕪的城市裡儘管光線過曝、每一個地方都能讓人看清,卻仍能感到黑暗和逼仄,彷彿有什麼東西隱藏在連光都照不到地方。


壓迫感緊黏著他,整個虛無的紐約市裡沒有一點聲音,連他走路的腳步聲都很小很小。葛雷夫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他,後頸因緊張而滲出了冷汗,他離不開、逃不掉,有什麼東西逼進了。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他清晰地感受到什麼東西正尾隨著,葛雷夫才掏出自己的魔杖,鼓起勇氣轉身一看。


一具森白的頭骨閃進他的視野裡,黑如深淵的眼睛居高臨下的凝視著葛雷夫。宛如地獄裡遍地橫流的泥淖般濃黑的長袍布料掃過葛雷夫的身側,他們之間只有一根魔杖的距離,葛雷夫甚至能聞到那包裹在黑袍底下的,冰冷而且腐敗酸臭、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


那是死神,而祂已經臨近了。



深藍的天空被清晨的陽光渲染出帶著點象牙白的淺青,幾縷雲綴在澄清的藍中。大多數的人們都還在熟睡的時刻,寂靜的城市裡沒有什麼聲音。一隻從破屋的窗子裡被扔出來的烏鴉墜落在地上發出細微的悶響,黑色的羽毛散落在地上,血稍微弄髒了石造的地面。那是一隻派送祕密的,由巫師眷養的烏鴉。眷養牠的巫師沒有任何憐憫,刷的關上了窗戶,沒有多久就從老舊的破屋裡走出來,低調的戴上他巫師袍的黑帽,跨開大步揚起衣襬,快步地離開隨後就被一陣艷藍色火光吞噬的破屋。


葛雷夫天亮的時候利用設置在家中的港口鑰飛到了他在魔國會的辦公室。值班的正氣師通知他,正氣師帕弗特.艾利希德的辦公桌被突然點燃的艷藍色火焰燒成了灰燼,第一時間到達現場的葛雷夫讓解咒師處理帕弗特的座位,雖然解咒師解咒出的結果葛雷夫也已經猜到了,只是帕弗特是他的親信,他很有天賦,葛雷夫也花了很多心思培養。要說葛雷夫是否感到難過,或許恐懼更多。


皮奎里得知消息之後很快就出現在葛雷夫的辦公室裡,她沒有憤怒也沒有指責。當初葛雷夫就和她提過他們之中肯定有叛徒,而且絕對不會顯而易見的就是被懷疑幫助黑魔王逃獄的霍華德。但他們找不到是誰,所以才決定按兵不動,等待機會來臨。葛雷夫自己大概也沒有想到會所謂的叛徒、葛林戴華德的信徒,會離他這麼近。


背對著皮奎里的葛雷夫盡力撫平自己緊縮作嘔的胃和僵硬的手指,他是如此害怕的就連身邊有一個叛徒他都無法忍受。帕弗特的木質辦公桌飄散出的艷藍色餘燼彷彿會灼燒他的皮膚似的,恐慌的涼意從脊背染開,操控了他對身體的全盤控制。那是守密咒語,一旦有人碰觸了秘密會被火焰吞噬,若是施術者自行觸發,則會毀掉秘密。他一想到自己前陣子那段極為虛弱的時間裡他都有可能再度被葛林戴華德控制,呼吸就變得堵塞不順。仁慈的路易斯啊,他會發瘋的。


他告訴皮奎里他不希望其他部門的人知道這件事。他相信依照帕弗特較為保守的性格,尋求幫助不在他的選項裡,自然不會和國會當中的其他叛徒有所聯繫。他會自己處理所有事情,以確保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至於葛林戴華德,葛雷夫倒是一點都不希望可以將他抓回來。那絕對是一件麻煩事,除了要關押審判之後還得引渡,天知道這中間還能發生什麼事情。黑巫師不說,還有肅清者問題以及伴隨著禁酒令而來的魔法走私,這些煩心事跟嘉年華似的瘋狂消耗著他們。


他在黑魔王逃獄之後與隨後就到達美國的忒修斯有過一場詳談,那時候他因為被強行捲入幻影移行所受的傷已經痊癒,隔天就要離開醫院。忒修斯在他床榻邊,他們在各自提供的情報裡捕捉事情未來的發展,忒修斯也理解葛雷夫不願意承擔引渡國際重犯的想法,更何況他家還有一個和魔王有過緊密關係的暗黑怨靈宿主,葛雷夫當然不想承擔風險。忒修斯更告訴葛雷夫不管是哪個魔法單位都不會希望一位前正氣師成為他們的對手。


他在和皮奎里短暫談過之後,皮奎里也同意了讓葛雷夫來處理叛徒這件事的提議。若是事情暴露,安撫其他議員都會是十分令人疲倦的, 現在北美巫師世界已經有足夠的事情可以忙,她也不想再為一個國際犯搞得兩面不是人。而要抓住黑魔王會是件難事,但逮捕帕弗特,或是直接殺了他對現在的葛雷夫和國會而言會是最好的選擇。


約莫接近中午的時候,帕弗特和葛林戴華德穿越了莫魔漸漸變多的紐約大街上,走進了不斷有人進出的地下鐵站。列車進站時發出巨大刺耳的噪音,熙來攘往的莫魔推擠著。巫師穿過人群,在喧囂的聲音中貼進了地鐵站裡受到數個忽略咒保護的無人通道裡。


地下通道因為幾乎無人往來而有些冷,葛林戴華德站在廊道中嗅著空氣中的塵土氣味,有著廢墟獨有的潮濕和霉味。帕弗特則走到廊道底部擺放著的洲際港口鑰(那是一個莫魔世界的號誌牌)拿出魔杖確認著是否還能使用,並且開始嘗試破解上頭施加的限制魔法。


葛林戴華德環視著周圍,細心的感覺空蕩地道裡的所有動靜。握著自己的魔杖,他想起了模糊破碎而且混亂交雜的預視圖像。地道、地鐵站和戰鬥交錯著,他還會遇見他夢寐以求的人與令他感到遺憾的人。當然,葛林戴華德有一些口袋名單,當中也包含一些可能會對他不利的人,所以他必須保持警覺。


就在帕弗特解開了港口鑰上的限制魔法時,一道惡咒從轉角處甩了過來。葛林戴華德警醒的抬起手,揮彈了手中的魔杖將咒語彈向了牆壁,炸出了一陣沙塵。就在沙塵將葛林戴華德掩住的同時他伸手用無杖魔法將躲藏在暗處攻擊他們的人給拉了過來。


葛雷夫一直都在那裏。


在他和皮奎里的辦公室談話結束之後,他立刻查找的帕弗特可能使用潛逃出境的手段。作為安全部長他熟悉國內的安全漏洞,帕弗特亦是。他讓瞞著所有人讓正氣師傾巢而出的搜索黑巫師,他知道這是可以將得知黑魔王即將離開國境的魔王信徒一口氣給抓起來的好時機。他查找了所有超過十年以上無人使用並有定期檢查的港口鑰網絡資料,檔案資料上的檢查人員簽章全都被燒出了一個洞而無法辨識。整個美國能符合這些條件的跨洲港口鑰說實話也沒有幾個,葛雷夫很早就埋伏在那裏了。只是他沒有想到光是感覺到葛林戴華德的氣息、看到他的背影他就覺得自己的手指僵硬的連魔杖都握不住。


創傷記憶嚴格算起來並不算太遙遠,葛雷夫沒有被這些記憶困擾完全是因為魁登斯帶給他的安全感,同時照顧他也是需要相對多的注意力,他沒有餘韻去注意自己的創傷記憶。但是此時,那個從內部摧毀他的男人就在他面前,他用盡全力才擺脫了一切。那些控制的無力感、失去連結的荒蕪感與抽離感霎時填滿了葛雷夫。仁慈的路易斯啊!他恐懼極了,他的恐慌來自靈魂的騷動,他既抗拒又崇拜著黑魔王的力量。葛雷夫掐緊自己感覺被緊緊壓住的胸口,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臟劇烈的跳動著。


在寂靜無聲的地下通道裡他聽見咒語被破解炸出的細微悶響,時間不多了,他逼迫自己盡快出手殺了帕弗特,或是弄傷他讓他無法利用港口鑰做長途跳躍。他有些不順暢的揮彈魔杖甩出一道惡咒,但葛林戴華德輕易的就將之砸開,在他意會過來之前就迅速的將他從暗處拉了出去。他重心不穩的跌在地上,被黑魔王輕易的壓制。葛雷夫感覺到渾身發冷,他克制自己不要顫抖,但他的呼吸變的越發不順。葛林戴華德只是伸手抬起他的下顎,望著他。


「真的很可惜,葛雷夫先生。我以為你會想跟我走。」


葛雷夫以為自己有可能會在被控制,但葛林戴華德顯然已經對他失去興趣了,接著帕弗特就接手了,帕弗特氣的甩了他一巴掌,打得葛雷夫頭暈目眩。在葛雷夫疼痛退去耳鳴逐漸霸佔他的聽覺時,對他的狀況十分了解的帕弗特便對葛雷夫進行破心術攻擊,他甚至不需要強硬的突破,葛雷夫就能被自己基於保護本能而迅速架起的鎖心術所引發的腦部咒術創傷折磨的痛苦不堪了。


攻擊也不斷在他成功壓抑自己的防禦本能之後深入,並直接誘發葛雷夫更強烈的自我保護慾望。葛雷夫頭痛的兩眼發黑,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痛暈過去和帕弗特對抗著。就在葛雷夫已經筋疲力竭的時候,一股暖流緩緩流進了他的腦袋,擋住了想要再次深入的心靈探索。在疼痛漸漸消退之後,葛雷夫才看清楚腳邊流動的黑霧,是魁登斯。


魁登斯為葛雷夫擋下並隔絕了帕弗特的攻擊,帶著無窮盡的怒意,暗黑怨靈像是打上沙灘的海水滾過地面,他溫柔的包裹著葛雷夫的身體,輕柔的撫過他顫抖的背脊,將壓制他的力量切斷,魁登斯在葛雷夫身邊凝聚成型。他的忠誠昭然若揭,更多的黑砂沿著牆壁上的紋路和凹痕爬上了天花板,最後覆蓋住整個地道。雙眼始終盯著葛林戴華德的魁登斯安靜的為葛雷夫找回他在戰鬥中落下的魔杖,儘管魁登斯與充滿憤怒和仇恨力量的暗黑怨靈都同樣恨著眼前的魔王,強大而熟悉如何操控暗黑怨靈的魁登斯對他依舊毫無保留的溫柔著、服從著。


看著魁登斯展現出如此成熟的力量,葛林戴華德漠然的表情就變得複雜了起來。暗黑怨靈就是因為年輕巫師尚且不知如何操控自身的力量而過度壓抑造成的負面後果,濃如深墨的黑像是無止盡的黑夜壟罩著幽閉的心靈,他會是力量的展現,他可以讓沒有魔法的人們知道他們所犯下的錯誤是無法彌補的。


「魁登斯....」葛林戴華德如此低語,並為魁登斯的強大與絕艷的樣貌所傾倒。


魁登斯瞪著眼前蒼白的男人,本來熟悉的凜東氣息沾黏著水氣張牙舞爪的瀰漫,漸漸轉變成像是落在了地上的雪,凝聚成了寂靜細軟的雪地。像是一種臣服,雖然眼前的男人並未有任何動作,只是輕柔的喚過了自己的名字。但這氣息的轉變無疑是種低姿態,像是高跪在地上的騎士。但那砸在魁登斯臉頰上沉重的一拳所留下的疼痛從未消彌。葛林戴華德騙走了他幾乎奉獻出的全副心神,但他要的從來都不是魁登斯.巴波。而是暗黑怨靈。他已經被放棄了,如今卻又看見這樣僅為他的黑暗力量而折服的葛林戴華德,被人遺棄的傷口更是火辣的刺痛起來,攀附在地道裡的黑色砂霧也因為宿主的強烈的情緒而波動。


接著,地道的牆壁被銳化的黑砂尖刺給射穿,瞬間轟出的攻勢讓人來不及迴避。兩個巫師都在第一時間消影並在不遠的地方現影,這樣一來一往的攻勢持續著,霎時間飛射交錯的魔法和消影現影的聲音在地道間迴盪,葛雷夫有些使不上力的從地上爬起來,他沒看過暗黑怨靈和黑巫師正面交鋒,他甚至能砸開魔法,用細緻卻致命的方式攻擊巫師。儘管那是強大的力量,他卻能想像魁登斯到底用了多少事物去交換,只為了能活下來。


一道打向魁登斯的暈眩咒被葛雷夫的盔甲咒擋下,帕弗特在擊發暈眩咒之後來不及以消影閃避魁登斯的攻擊而被暗黑怨靈狠狠的砸在牆上,魁登斯卻在此時發出突兀的哀鳴。標誌挺拔的鼻子滾出了血,他痛苦的按著頭,很顯然的魁登斯已經不能承受這樣過度操控暗黑怨靈了。葛雷夫回過頭,幾股黑霧形成的鞭正極力阻止葛林戴華德接近港口鑰,而攻擊力道很明顯地減弱了。葛林戴華德也察覺了魁登斯的異狀,就是這一瞬間的破綻,葛林戴華德幻影移行到港口鑰旁邊。葛雷夫揮彈魔杖向他射出一道惡咒,再一次被葛林戴華德擋開。


「真遺憾,但我得走了。」他這麼說著。


持續釋放暗黑怨靈並操控著的魁登斯按耐著越發強烈的疼痛,他並不知道自己真正該做的事情,但是他不能原諒曾是葛雷夫先生最信任的正氣師的帕弗特竟然背叛了先生。還有葛林戴華德,遭受遺棄全盤否定的痛苦和如地獄烈焰的怒火所燒過的一切,他都要讓眼前的黑魔王親身體會。他粗魯的抹掉不斷滑出鼻腔的腥鹹,看著葛林戴華德再一次對他完全失望的表情,他忍無可忍怒吼。


不要這樣看我!


「魁登斯!!」


葛雷夫看著魁登斯像是失控的野獸對著葛林戴華德怒吼,眼見滑落在地面上的黑霧如滾燙的熱水一般沸騰,魁登斯的皮膚開始像樹皮一樣龜裂、剝落,他霎時憶起他在夢裡與死神相對那宛如浸泡到冰水中寒冷刺骨的震驚。他拉住魁登斯,沒命似的喊著他的名字。絕對不能讓魁登斯崩潰,絕對不行!


然而逼得魁登斯崩潰的葛林戴華德只是漠然的撇了他們一眼,像是望向一群可悲的輸家。沒有任何留戀的就開啟了港口鑰。離開美國。


「夠了!魁登斯!!冷靜下來!」


魁登斯的全身都在燒,憤怒使他失去了對所有事物的掌控,暗黑怨靈幾乎要撕裂他的身體,刺痛像火焰壓印在身體裡。他終於沉進了深不見底的深潭沼底,死亡的氣味灌進他的鼻腔裡。他不僅傷害的自己更傷害了葛雷夫先生。他要殺了葛林戴華德!他要殺了他!


葛雷夫用盡全力壓著魁登斯不讓他在亂動,操持著他並不是非常擅長的治癒魔法盡可能將讓魁登斯保持完整,他已經管不了暗黑怨靈有沒有可能傷到他,他必須確保宿主活著。他向所有人保證過他會保護這個破碎的男孩。


「魁登斯!他走了。魁登斯,別死,拜託。」


他希望被憤怒所掌握的男孩可以聽見他的聲音,葛雷夫緊緊攥著魁登斯不斷滲出血的身軀,長年的正氣師生涯為男人帶來面對死亡的鎮定,即便聲音顫抖,他仍能穩定的輸出魔力為他懷中的男孩治療。他更希冀自己體溫和魔法可以溫暖並拼湊男孩破碎的心靈,將他從無邊的怒火與死亡繚繞的地獄中拉回。


黑暗無光的沼底突然間落進了折射著水面波紋的光,帶著白的暈黃刺痛了魁登斯習慣黑暗的眼睛。氣泡鼓動著緩緩上升,他能聽見氣泡經過時傳出的聲音。魁登斯,魁登斯。有人呼喚著他,那是他一直聽著的聲音。然後有什麼人,是一個男人,他的領巾在昏暗的水底閃爍著碇藍,一雙溫暖的手牽起他。男人帶著他離開了沼底,往更亮、更暖的地方游去。


「葛雷夫先生.....」


魁登斯浮出了水面,粼粼水光閃爍著魁登斯從未見過的景緻,那魁登斯朝思暮想的男人—珀西瓦爾.葛雷夫—站在岸邊,正對著他微笑,彷彿在對他說:


歡迎回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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